新生【华晨宇水仙文】39:当前热议
前言:情节纯属虚构,请勿上升真人。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绒绒摔个屁股墩儿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关注。
十辰于只当他是太久没站着,将他拎起来就丢在了沙发上,扭头就跟卷儿探讨起他的运动计划,倒是飒飒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一脸愧疚。
绒绒此时已没心思对十辰于发什么脾气了,他低头瞧着蹲在地上可怜巴巴一直内疚偷瞄他的飒飒,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华立风不会手语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绝对不会有错。
他清楚记得那时候他比划着手语臭骂华立风时对方那莫名其妙的神情。如果华立风看得懂,依对方的性子,早把他按在床上痛打八十大板,哪儿能那么云淡风轻就过了去。
他妈那时候也不止一次隐晦提起叫华立风学一学,起码能不耽误相互沟通。可华立风呢,一句特别不耐烦的“我跟他有什么好沟通”,直接把话头堵死了。
现在,这个飒飒居然跟他比划起手语来了?
“你怎么会手语?”绒绒沉默半晌,终于比划出这么一句来。
飒飒眼睛一亮,将这与绒绒愿意同他聊天画上了等号。
“我也不知道,就想起来了。”他老老实实地坦白。
绒绒闻言心头一惊。
“你还想起了什么?”他急急比划道,那迅猛的动作令飒飒也跟着有些心慌。
“我还会一点钢琴,别的就没了。”飒飒神情忐忑,顿了顿,表情有些黯淡,“但是卷儿说我受过伤,不能再弹琴了。”
绒绒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地伸手就去捉飒飒的手腕,果不其然摸到几道明显的刀疤。他的脸色唰地白了下来。
飒飒以为绒绒是在为他难过,连忙安慰他道:“没关系,没关系,不疼了,我不记得了。”
可绒绒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他怔怔望着飒飒那张熟悉的脸,摩挲着飒飒手腕的伤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红了眼眶。
他没有骗十辰于。那次的事,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仅存的印象就是瞒着妈妈偷偷去找哥哥时那雀跃的心情,事后病房难闻的消毒水味,以及哥哥望向他时,那阴冷决绝的目光。
那一晚,安静的病房悄无声息,微风将窗帘吹起一角,露出窗外清冷的月色来。
还很小的他趁着陪护的妈妈熟睡了,偷偷钻进了哥哥的病房。哥哥的病房里挤着很多很大的仪器,还有嘀嘀的声音在响。
他那时的个子还很小,费了很大力气才爬上了哥哥的病床,还很怕吵醒哥哥。可当他爬上床时才发现,哥哥的眼睛一直睁着,正直愣愣看着天花板。
他晃了晃哥哥的病服袖子,希望哥哥理理他,这才发现哥哥的袖子宽宽大大。
原来哥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瘦了那么多,可他们明明没有分开多久呀?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能傻傻看着哥哥将目光移向他,用那种他当时完全读不懂的眼神。
他想问,哥哥,你怎么了?
可哥哥的眼中弥漫起了一片红,还不知为何痴痴笑了起来。
那笑声初时很低,后来却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大声,甚至招来了值班的护士。
当值班的护士将他抱走时,他看见哥哥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再回忆起过往时,已经明白了那眼神的寓意所在。
那是一种极度的憎恶与厌恨,却又带着无法摆脱的痛苦与自我厌弃,就像飞蛾无法自控地扑向烛火,心知肚明地奔向灭亡。
出院后,哥哥就变成了华立风。
家里的钢琴不知去了哪里,哥哥衣柜里那些洒脱又自由的衣裤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套套私人定制的西装与礼服,名牌手表与领带,款式各异的袖扣。
原本蓬松微长的头发也修短了,被发蜡与摩丝折腾的一丝不苟。
被他涂鸦的滑板鞋也换成了各式皮鞋,由佣人擦的一尘不染,阵阵发亮。
曾经的哥哥,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切只是他的幻想。
没有人再陪他玩了,也没有人再哄他开心。可比起这些,真正令他难过的,是哥哥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绒绒,我不会妥协的。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走。我会成为最厉害的音乐家,到时候我就回来接你。”
那是哥哥抱着他一起睡时,和他在被窝里偷偷说的话。他一直记得,也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妈妈。
“那我们拉勾!绒绒不要冰激凌了,零花钱也给哥哥!绒绒永远站在哥哥这一边!哥哥一定会实现梦想的!”
小小的他拉着哥哥的手,严肃着一张小脸道,换来的是哥哥吧唧吧唧亲了他一脸的口水。
可华立风没有梦想,华立风只爱钱。
这个人从不谈音乐,哪怕在家里,只要是说出口的话,没有一句是与什么投资什么合作无关的。
他一度不死心,那时还不会手语,就用记号笔在纸上写着“你忘记了你的梦想吗?”,然后踉踉跄跄跑到华立风的面前,高高举起来给华立风看。
他至今还记得华立风的嗤笑,那是华立风第一次撕开平静的表象,各方面意义上的真正与他分裂开来。
“梦想?值几个钱?”
那天的华立风毫不费力就将他拎了起来,像拎着一只小鸡仔,看向他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阴寒。
“奉劝你离我远一点,睡觉时记得锁上门。”华立风在他耳边轻轻道,声音温柔,可每一字每一句却尽是恶毒。
“我真怕某一天忍不住,亲自动手掐死你。”
他被华立风狠狠甩进妈妈的怀里,可妈妈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自那天起,他突然想明白了。
哥哥已经不在了,被这个名为华立风的恶魔夺走了所有。
这个恶魔毁掉了哥哥的梦想,抛弃了被哥哥那样爱着的他,颠覆了他那温馨的家。
他开始恨这个人。
一旦将这张熟悉的脸与哥哥割裂开,恨就变得那么容易。
于是他像个可笑的小丑,终日躲在缝隙里,偷窥着,观察着,诅咒着,将自己变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对哥哥的思念越深,对华立风的恨意就越重。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恨不得华立风去死,死的透透的,死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哥哥再也回不来了,华立风就该跟着陪葬。
这个念头深深植入了他的脑海深处,直至华立风真的尸骨无存,都从未消失过。
可今天的一切,好似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飒飒会手语。
飒飒爱弹琴。
这意味着什么?
绒绒将胸口的衣服攥成一团,脑海中轰隆作响,几乎无法呼吸。
华立风,华立风…原来,是学了手语的。
华立风…并非没有梦想,只是再没有资格…像哥哥一样。
所以,华立风…就是哥哥。
…是被迫放弃梦想的哥哥,是被人毁掉一切的哥哥。
所以哥哥恨,恨每个人,恨身边的一切,包括最亲爱的弟弟。
…可哥哥再恨他这个弟弟,还是学了手语。
哥哥学手语时,在想什么?
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吗?是想要跟他道歉吗?是想要向他敞开心扉,向这个家里唯一支持他、站在他这一边的人,诉说着委屈和痛苦吗?
……
可他做了什么?
他对哥哥比划着“你怎么不去死”,并将所有恶毒阴暗的诅咒都给了这个人,还附赠了满是恨意的眼神。
于是,日日夜夜,岁岁年年,这个人佯装着看不懂他的恶语相向,独自消化着他的满腹怨气,直到身死魂消的那一天。
——然后,再一次,来到他的面前。
绒绒呆呆看向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眼尾一滴泪悄然滑落,渗入鬓角消失不见。
飒飒的眼神那么澄澈,清透到一眼可以望见底,一如哥哥年少时那单纯的模样。
绒绒最后一次摸了摸飒飒手腕的伤疤,又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才颤巍巍地握上了飒飒的手指。
爱与恨,痴与怨,已随死亡烟消云散。
重头活过,就该雨霁天晴,安享新生。
卷儿刚吩咐十辰于剁上排骨,指使炸切葱剥蒜,就听得书房传来一声巨大的落地响,像是什么重物从空中砸下来一般。
他惊的丢下手中还没洗好的菜,一双手湿漉漉地就顶开了书房的门——
只见飒飒灰头土脸地甩着脑袋上的尘土,像只刚洗完澡开始抖毛的狗狗,地上瘫着一个行李箱,被摔的开了缝,里面的小物件散了一地,而绒绒正蹲在地上美滋滋地扒拉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十辰于扬着把菜刀就跟过来了,一见这场景,立马一肘子怼开目瞪口呆的卷儿,挥着菜刀怒斥道:“两位少爷嘛呢嘛呢?拆家呢?”
定睛一瞧后,他是又气又笑,扭头对着卷儿就是一顿狂喷:“这不是我当年买的一堆破烂儿吗?是谁说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来着?留着干嘛?过年啊?”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把葱狠狠抽了后脑勺——
炸慢了一步,这会儿盯着阴阳怪气的十辰于就是一阵不顺眼:“吃了枪炮了?火气这么大。不爱剁排骨不会吱一声?滚一边儿去。”
十辰于:“……”
他悻悻退到一边,开始死盯卷儿,直到把心虚的卷儿盯到耳朵通红才罢休。
“……咳。”卷儿眼神飘忽着咳了一声,也是没想到当年的口是心非会让十辰于怨念这么深,好在面前还有俩人可以让他转移话题,不然他可能会尴尬死。
“小飒,你找什么呢?”卷儿迅速问道。
飒飒自以为甩干净了头发,也蹲下来开始和绒绒一起扒拉,边扒拉边仰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卷儿,语气兴奋:“找风筝!绒绒说,放风筝!”
……放风筝?
卷儿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十辰于挤到了一边。
“卧槽?你俩真能折腾,这儿的东西买了得有十来年了,风筝还能飞的起来吗。”十辰于怨声载道,却还是跟着一起扒拉。
还别说,在一堆小玩意的最底下,他还真扒拉出了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个风筝。
“是,是什么?”飒飒好奇地探出脑袋。
绒绒在一旁手舞足蹈,飒飒看后顿时恍然大悟:“哦,老鹰!神气!”
“……屁。”十辰于嘟囔了一句,粗暴地拎起风筝抖了抖,又霸气展开,得意洋洋道:“美人图!”
——一位古装美女犹抱琵琶半遮面,裙摆和发髻随着十辰于的动作迎风而动。
飒飒与绒绒面面相觑,双双瞠目结舌。
卷儿很是没脸地捂住了额头,连炸的额角也蹦起了青筋。
鉴于家里的两个熊孩子闹着要放风筝,这顿午饭索性弄成了野餐,附近的公园成了最好的地点。
公园里自然是有卖风筝的,于是在绒绒期盼的眼神中,飒飒挺起胸膛买了一个神气的老鹰。
大晌午,放风筝的人还真没几个,就连卷儿和炸也能放下面子好好玩一玩。
只见炸选了个燕子,卷儿挑了个蝴蝶,至于那个美人图……大家表示谁都放不出去,只有十辰于很不服气地揽了过去,势必要做公园草坪上飞的最高的那一只。
不多时,炸的燕子腾空而起,飞的又高又远,令所有人差点惊掉了下巴——果真人不可貌相,炸叼着根草,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居然是最先成功的那个。
卷儿自小身体就不好,从没放过风筝,十辰于又是个不靠谱的,他自然去向炸求教。于是很快地,他的蝴蝶也飞的高高的了。
倒是十辰于,自始至终都在跟他的美人图做斗争,炸和卷儿都嫌他丢人,没一个愿意去指导他,他们倒是想去指导飒飒,可飒飒早就背着绒绒跑远了。
草坪上的草是新修剪过的,清风拂过就是一阵青草香。
绒绒趴在飒飒的背上,紧搂着飒飒的脖子。飒飒也不觉得重,这会儿满心都是远处趴在地上的老鹰,拽着手中的风筝线就是一阵狂跑。
飒飒的头发有些长了,风一吹,时而糊他一脸,时而撩绒绒一头,惹的绒绒又痒又笑,趴在飒飒的背上直抖脑袋。
“绒绒绒绒,搂紧我啊,我,我再跑一跑!”飒飒侧头对绒绒说道,有点气喘吁吁的,却很是高兴的模样。
自他有记忆起就从没出来玩过,这时候当然开心的很。况且绒绒拽着他的手指头晃着要放风筝的泪眼朦胧模样实在太刻骨铭心,于是他拎着犯懒的老鹰发了犟,非要把风筝放起来不可。
绒绒将小脑袋垫在了飒飒的肩窝处,安静地闭上了眼。
清风,暖日,草香,熟悉的温度……瞬间将他带至了很多很多年之前。
那时的他还那么小,那时的哥哥还无忧无虑,那时的他们还有家。
……这就是最美的梦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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